(許蒼生)
念起雙溝這名字,便有一種醉人的味道。兩千里的淮河在它行將流到盡時,在洪澤湖畔拐了個彎,經過一個古老的小鎮,流出去后,便是千年的芳香——雙溝酒便是淮河水釀出來的名字。 你到了雙溝,先是鼻子醉了,空氣中飽滿的芬芳便是一條無形的道路,它引導著你一路風塵的趕來;然后是眼睛棧了,清明的上河景象中,淮河的風俗便從雙溝的酒肆碼頭延展開,使你身處于傳說之中;后來是舌尖醉了,你的飽滿的味蕾頃刻間被雙溝的酒香融化了,冰涼的液體之中,你品嘗出了平和,夏天的陽光、秋天的爽朗、冬天的純凈…… 最后你的心情也醉了,你來到淮河岸,步行在這個筑在丘陵地帶的古鎮。酒廠就設在淮河的岸邊,這個陽光下的古鎮在淮河邊溫暖的酣睡著,枕在酒香里入睡是一種幸福。長期在酒香的浸淫下的小鎮,溫暖中充滿了激情,充滿了詩意。街邊的閑適是詩,工廠里的忙碌是詩;無論是青石的巷道,還是清風的河岸,都是一闋一闋樂觀的句子,淮河邊的人們更是如此,勤勞是一首首簡捷、明快,充滿節奏的新詩。仿佛一切都在冬天的暖陽之中,一切都在酒神迷醉的芬芳之中,一切都在希望和幸福之中。 在雙溝你得相逢兩個人。一個是民間藝術家朱澤孝,他是個釀酒的好手,淮河的一草一木在朱澤孝的作坊里經過發酵、勾兌,釀出地道的淮河腔調,釀出一則又一則帶著酒香的淮河傳說。 與你相逢的另一個人是詩人陳家聲。你會發覺美酒是為誰釀造的。你會因為他那種熱情、豪邁、真摯、綿長的個性和詩情而感染,而陶醉得不愿離去。那是酒神的性格,是雙溝的性格。 在他們的引領下,于是你來到了造酒的工廠,深入到這個制造迷醉和芬芳的流水線。你看見了一座座混凝土的廠房,被管道連接著,淮河的流水便在這里發酵,窖藏,勾兌,然后被包裝起來。你站在一座噴發酒體的機械旁,你似乎看懂了什么,但是你依然沒有看得懂。這仿佛是所有工廠的工序,為什么唯獨雙溝流出的是一種四季的芳香。難道這真的跟寫詩一樣,不是掌握了技巧就可以做成的。這酒的神韻和詩歌一樣,需要文化的積淀,需要的是一種天份。 你來到淮河邊僅有的地下酒窖,你置身于地下的河流之中。民間文藝家朱澤孝說,這是一條燃得著火的河流。仿佛整個淮河澎湃的激情都包容在里面了。這是原始的詩情,要寫成詩還需要冷靜的勾兌。詩人陳家聲這么說,幾千年的淮河,幾千年的苦難,也為它釀的酒中留下了幾許“苦尾子”。但雙溝是樂觀的,他們只勾兌甜蜜,只勾兌幸福,只勾兌充滿希望的生活。 于是你明白為什么雙溝坐落在淮河的下游。源遠流長的淮河,流淌的過程也就是醞釀的過程。淮河水只有經過寂寞的高山蜿蜒的下來,再經過曲曲折折遙迢的路途,浸染上世俗的生活,滋潤上陽光和風雨,沉淀了人間的歡喜與悲哀,才終于流到這里來了。你望著臨水而立的酒廠,和酒廠邊這條淮河的支流。雖然這條是淮河的支流,但雙溝只要這支流的一瓢就足夠了。它會在你碌碌的生活之外,給你釀造了一條經典的淮河風情。 于是你相信“飛鳥聞香化鳳,游魚得味成龍”是真的。這是一種修煉,也是一種領悟,這種神來的靈感也是靠無數年苦心經營的。從松林莊醉猿的傳說,到曲哥瓊妹用愛情釀成的美酒;從昔日灰檐的賀氏小作坊,到今日琉璃的現代化釀造車間。在雙溝的經歷里,密密的滿布著酒神的勞動,酒神的精神。 臨別的時候,你攜了兩瓶名叫雙溝的酒。你說你帶走的是淮河,它就提煉在與水體一樣透明的玻璃里。它將伴著你一起在書齋之中,等一個詩情勃發的日子開封。你知道整個淮河的陽光和春色、積淀了幾千年的芬芳便會撲鼻而來,使你在陶醉中入夢………